空寂
农村的夏天中午特闷热,蝉鸣总让人昏昏欲睡,大人小孩到时都需要午睡解困,可我就是不敢睡,就算有妈妈陪着也不敢,因为一睡就会恶梦连连,有的很可怕,有的很奇怪,这常常让我百思不得其解。
有天我跟爸爸睡一张床,迷迷糊糊地听到电视声,睁开眼看到爸爸正躺在床上看电视,那时还是黑白电视,我记得正在放《五朵金花》,就半睡半醒地跟上看了一会儿,没多久又睡着了,然后就开始做梦,梦的内容都是电影情节,等做完梦醒过来时,爸爸还在看,然而奇怪的是,正在播放的情节和我刚刚做的梦完全一样,连演员说的话都一样。那时候我还小,没太多想,只是觉得奇怪,就顺口说了句:“这些不是刚刚放过了吗,怎么又回放了一遍。”
我还经常梦见一个人走在小路上,四周全是一望无尽的稻田,田里刚放了水,稀落落的栽着些秧苗,放眼望去,除了水田还是水田,连一棵树一块石头都没有,天上也没有太阳,路上没有任何人,异常安静,头发丝掉地上都能听到。耳边有风轻轻吹过,风声很清晰,吹得人心里空落落的。我低头盲目地走着,老觉得水里的倒影不是我,就停下来细看,发现水里根本没影子,当时也不觉得奇怪,于是继续走,突然意识到头顶上有个东西要掉下来,抬头一看,什么都没有,可又感觉那个东西就在头顶上悬着,很沉重很巨大,马上就要掉下来砸死我一样,同时又好像离得很远,忽大忽小,忽远忽近,让人捉摸不定。接着我又会听到有人在哭,是那种很悲伤的抽泣,或者是哀怨的诅咒,听不清具体在说什么,甚至分不清男女。那声音似乎远在天边,又似乎近在耳旁,也是忽大忽小,忽远忽近,可四周根本就没人,连整个空间都没有人。
那个要掉下来的无形的东西,还有哭诉的声音,都是忽大忽小,忽远忽近,可又没有实体,仿佛随时会扑下来把我撕裂,这些都给我强烈的恐惧感和危机感。

我梦见一个人走在小路上,四周全是一望无尽的稻田,田里刚放了水,稀落落的栽着些秧苗,放眼望去,除了水田还是水田,连一棵树一块石头都没有,天上也没有太阳,路上没有任何人,异常安静,头发丝掉地上都能听到。我低头盲目地走着,老觉得水里的倒影不是我,就停下来细看,发现水里根本没影子,四周也根本没有人,连整个空间都没有人。
于是我开始疯狂奔跑,试图躲开那种恐怖的感觉,整个空间里只有我一个人在奔跑,漫无边际,无休无止。终于那些东西消失了,世界又安静了,静得可怕,一片死寂。我又开始慢慢走,突然感觉后面有脚步声,于是回头看,可是什么都没有。当我转身再走时,后面的脚步声又来了,就这样反复着,我的四周似乎什么都没有,又似乎有很多东西。
我往往会在强烈的恐惧感中惊醒,醒后全身汗湿,感觉非常真实,梦里的孤寂、恐惧、惊悚,就像才经历过的一样。这梦做了很多年,直到上小学后才从我脑海中消失。
案例解析
本案例第一个值得讨论的地方在于,经历者真的能在梦中提前看到电视内容吗?
当然不可能,其原理与上一案例中母子二人梦见同一内容相似。经历者看着电视入眠,在梦境中可能会出现与电视相关的内容,但具体内容并不能很好地加以记忆,因为梦境会被迅速遗忘,只残存一些模糊的印象。当经历者醒来,发现父亲还在看电视的时候,就跟上继续看,这时电视中的内容会对经历者形成一种暗示,使其以为那就是刚才梦中的内容。
有位经历者也诉说过类似情况,他曾经多次梦到一条小路,路边树下还有一座古坟。这个梦反复出现,让他困惑不已,后来有一次去外地出差,他走进一条小路时,惊讶地发现那正是梦里反复出现的那条小路,除了路边树下少了一座坟头,其他都和梦里一模一样。
其实,这个所谓的“和梦里一模一样”,只是经历者自己以为的,他毕竟没能将梦境拍摄下来作为对照,只是拿自己看到的类似的景象来和梦中模糊的影像进行对比,然后又根据类似的景象修改了梦中印象,以符合现实世界中观察到的内容,所以会误以为自己早在梦中看到了未来将要发生的事情。
至于本案例中经历者后来谈到的那种长期反复出现的奇怪梦境,可能是受到某种强烈刺激的结果,比如在大街上有走失的经历。同一个梦境反复出现的频度与受刺激的强度有关。有位患者小时候曾意外目睹了流氓杀人事件,惊慌失措地走回家,却发现家里摆起了灵堂,棺材里躺着一个人,那个人就是她自己。于是她哭了,哭醒以后发现那只是一个梦,而这个梦境后来反复出现,很长时间内都困扰着她,主要原因就是那个强烈的刺激很难被大脑抹去,于是就在梦中得以反复呈现。反复出现的梦还可能是大脑病态的体现,若梦境大多阴暗负面,呈严重的黑色调,则提示与抑郁症有关。这些患者特别容易做恶梦,甚至因此而害怕睡眠。
轻度精神分裂症或者癫痫患者也容易做相同的梦。有的患者甚至断断续续做了十几年相同的梦,梦中人物和场景一模一样,而且梦境恐怖,人物也很怪异,从小到大一直没有断过,有时几个月做一次,有时一年一次,更可怕的是,有时那种梦境竟然会出现在现实生活中,他甚至能看到自己的梦境,像隔着一层纱,他知道那不真实,有时又会觉得世界只有自己一个人真实,其他人都是虚幻的,这些导致他一做梦就非常害怕,直到长大了才好些。如此长时间的恶劣梦境,是精神障碍的典型表现。有的患者会将梦境与幻觉及真实世界的三种体验混为一体,结果在主观世界中出现严重的景观混乱,行为言谈当然也会同样混乱。
如果病情略微严重,则会犯下大错。比如有位患者有精神分裂症,认为邻居总是出现在他的梦中盯着他,这感觉已有十几年了。有一天这位患者终于忍无可忍,提刀将那邻居杀了。这一案例使人想起曹操的名言:吾梦中好杀人。由此观之,曹操可能也是一位精神障碍患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