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堂
我是美国顶尖大学毕业的博士,职业是神经外科医生。根据我的学术背景和人生经历,一直不相信濒死体验,因为我认为那可以用科学来解释,但后来我亲身经历了一次濒死过程,却彻底改变了我的想法。
那一年秋天,我患了一种罕见的脑膜炎,细菌侵蚀了脑脊髓液,导致大脑皮质神经元罢工,我昏迷了七天,在这期间,我的身体毫无知觉,大脑几乎完全停止运作。然而令我惊诧的是,身体虽然处于昏迷中,思维和意识却仍然活跃,而且带着我游历了另一个世界,那就是天堂。在那个全新的世界中,人脱离了大脑和身体的限制而获得了更大的自由和愉悦。对我而言,死亡并非终点,而只是长期旅行中的一段行程。
天堂之旅开始时,最先看到满眼的云朵和深蓝色的天空,那些云朵蓬松而缤纷,色彩迷人。在云朵之上,有成群结队的透明发光的生物掠过天空,飞过时会留下长长的彩色云迹。我不知道那些生物是鸟还是天使,我只知道它们完全不同于地球上的生物,肯定是更高级的生命形式。我很难用自己的语言描述那种高级生命。
后来我听到天空传来巨大的声音,像是那些生物在演唱圣歌,让我听了心生愉悦,感受非常奇特。如果你不能融为这个世界的一部分,就无法感受到那种真实而透彻的愉悦感。
在游历过程中,还有一位年轻美丽的女子陪伴着我。她有着迷人的深蓝色眼睛和金色头发,脸蛋如天使般完美无瑕,衣着鲜活而明亮,站在蝴蝶的翅膀之上,等候着我的到来,周围是无数翩翩飞舞的蝴蝶,组成了一条色彩缤纷的生命的河流,这河流可以在空气之中任意流淌。

天堂之旅开始时,最先看到满眼的云朵和深蓝色的天空,那些云朵蓬松而缤纷,色彩迷人。一位年轻美丽的女子有着深蓝色眼睛和金色头发,脸蛋如天使般完美无瑕,衣着鲜活而明亮,站在蝴蝶的翅膀之上,周围是无数翩翩飞舞的蝴蝶,组成了一条色彩缤纷的生命的河流,这河流可以在空气之中任意流淌。
那女子注视着我,眼神似乎可以点亮我的人生,鼓励我战胜所有艰难险阻。但那种表情不是爱慕,也不是友谊,超越了人世间的所有情感,似乎承载着所有的爱与温柔,却又超越所有的爱。
她不需要任何语言就能够向我传递信息,那些信息像风一样穿透我的身体,使我立刻知道她想表达什么,而且全部理解。在我的记忆中,她向我表达了三句话:亲爱的,你将永远被珍爱;你不必恐惧;你不会做错任何事。
她的话语非常温柔,这让我非常放松,然后她又带着我看了很多东西。只要我的心中产生一丝疑惑,就会立即得到解答。比如我会困惑:这是什么地方?我是谁?为什么我在这儿?然后答案就像是一道冲击波,由绚丽的爱和美组成,瞬间贯穿了我的身体,超越了任何语言,直接使困惑冰释。她的思维可以渗透我的大脑,和人间的思维不同,那些思维是具体的,在进入大脑之时,就如醍醐灌顶般,我顿时理解了这个全新的世界。
接下来我进入了一片巨大的虚空,那是一种完全的无边的黑暗,是诗人描述过的深沉却耀眼的黑暗。然而我并没有恐怖,而是感到极度舒适,在黑暗中我仍然能感觉到光,似乎来自附近一个明亮的球体,我通过这个球体跟周围这个巨大的世界进行着全方位的交流。
我相信我来到了上帝居住的地方,那就是天堂,绚美的充满了爱的地方。
案例解析
濒死体验的案例实在太多,而且大同小异,内容重复而雷同,当阅读不同的濒死体验报告时,你甚至会怀疑他们在互相抄袭。本案例摘自美国2012年10月10日《新闻周刊》刊载的一名学者的濒死体验。引人注意的是,这名学者的职业是神经外科医生,他的濒死体验和感受能代表绝大部分濒死案例的内容,而他对濒死体验的态度,当然也可以反应绝大部分濒死体验者的态度。
逃脱了死亡的幸存者只能在事后描述濒死体验,研究者无法确定那些体验是真实感知还是事后编造,或者就像特殊的梦境一样,可以被轻易扭曲或改变,甚至可以根据暗示而任意虚构,有的情节还可以完全通过想象呈现出来。但可以确定的是,濒死体验内容大致与幻觉类似,主要取决于个人对世界的认识,包括个人的期望、经历和推理,而且受到文化氛围和生活经验的显著影响,这与幻觉等心理现象完全相同,既然如此,无论出现多么诡异神奇的内容,都是可以理解的。虽然经历者是神经外科医生,但并不能保证他描述的内容就比无知的教徒更为客观可信。与所有灵异故事相同的是,他的所见所闻虽然生动而奇妙,但却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。事实上有学者曾客观指出,他的描述更像是佛教徒的世界,似乎是有菩萨引导他进入极乐世界,也就是说,本案例根本无法排除宗教信仰的影响,而那是众多心理现象的重要特征。更何况他还见到了一位美丽的女人,那完全符合一位成熟男性的心理意向,并无任何新奇之处。那位天使似乎能够解除他的所有困惑,与顿悟幻觉体验相同,事实上只是经历者自以为大彻大悟,本质上并没有学会任何新的知识,对宇宙也根本没有任何新的了解。与本案例相比,有的濒死体验更加离奇诡异,例如一位心脏病患者被宣布临床死亡,医生准备给他做人工呼吸时,发现患者口中有假牙,便将假牙拿掉放好。经过一个半小时的抢救,患者终于苏醒了过来,见到医生便诉说起自己漂浮在空中看到了抢救的全过程,并且知道假牙被放在哪里。更让人吃惊的是,他真的说中了放假牙的地方。对于这样的事例,甚至连训练有素的医生都非常吃惊,因为患者当时处于深度昏迷状态,不可能感知手术过程,难道灵魂真的能漂浮在空中观察手术过程吗?
此类案例非常多,很多危重患者都声明灵魂飘出了体外,贴在天花板上观察着自己的肉体,他们的描述有时非常细致。而只要不是观察者或医学工作者,都很难准确描述抢救的正确程序。
这似乎是在提示,濒死体验者确实在旁观。
难道悬浮于手术台上俯视抢救过程是真实发生的吗?
这是异常关键的问题,如果接受这种观点,就意味着必须承认灵魂的存在!为了证实灵魂飘浮效果,美国一家医院在康复治疗大厅安装了特殊的设备,那是一台高高悬挂的显示屏,屏幕与电脑相连,不断播放着几幅清晰的画面,内容有巨大的飞机、彩色的青蛙,还有美丽的树叶等等,特点是形象鲜明,简洁好记。如果有谁看到了这些画面,肯定可以准确描述。然而一般人看不到这个显示屏,因为显示屏不但挂的高,而且有一定的倾斜度,在大厅走动的人完全看不到画面。
那要怎样才能看到呢?
答案是:飞起来。
那些精美的画面正是准备给出窍的灵魂看的。因为这个大厅里经常要做心脏手术,根据濒死体验理论,病人的灵魂可能出窍,并飘浮在大厅顶部观察手术过程。所以,不出意外的话,这些灵魂可以看到显示屏上的画面,并在苏醒后复述出来。那将是灵魂出窍的最有力证明。
然而令人失望的是,在这大厅里进行过五十多起心脏手术,没有一位病人醒来后提到过屏幕上的画面。
原因很简单,灵魂出窍只是幻觉,而不是真正看清了周围的一切。可是为什么患者能对抢救现场作出精确描述呢?有时甚至比没有经验的医学实习生描述的还要精确?
那并不完全出于巧合,而是源自大脑的综合感觉和合理推测。
病人危重时,大脑虽然处于深度昏迷状态,但仍会在无意识状态下努力接受感觉信号并推理外界发生的事情,比如感觉皮肤被剪开,就可以推导出医生正拿着手术剪施行相关手术。同样,假牙被拿下来时,就会推理假牙被放在什么地方。毕竟,在一个抢救室里能临时顺手放置假牙的地方并不多。而这些推理过程在大脑中都会以图像的形式呈现出来,患者就会以为看到了一切。这也正是为什么他们的描述只是非常接近抢救过程,但又不是那么精确的原因。他们的描述总是似是而非,与真实的过程仍有较大差距,因为他们的依据只是推测,而不是真正的旁观,也就是说,他们根本没有看到抢救过程。处于麻醉状态也会出现濒死体验,内容主要与患者对手术的担心有关。就算是很简单的疾病,也有超过一半的病人会在麻醉状态下出现幻觉。很简单,因为麻醉剂的作用,大脑的判断能力已严重减弱,所以对信息的处理也处于混乱状态。而这些幻觉如果出现在严重疾病中,就会被夸张为濒死体验。
麻醉状态下的幻觉还会给患者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奇。有一位盲人妇女先天失明,但在濒死体验中却拥有了视力,她悬浮于天花板上看见了自己的身体,甚至还看见了戴在手上的三枚镶金戒指。事实上因为根本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,她完全不能正确分辨颜色,她所声称的内容并不是真正的“看见”,而仍然是推理。之所以看到三枚镶金戒指,是因为她其时正戴着那种戒指,尽管她不知道“金”戒指到底是什么颜色。
然后,她飘出了天花板,被吸进了一条看不见任何东西的狭长隧道,并以极快的速度穿过那条隧道,在隧道尽头看见了宽广而又明亮的光芒,耳边响起了音乐,然后是一片草地,还有很多人,所有东西都是用最明亮的光做成的,她感受到了无尽和无私的爱。这些描述和大多数的濒死体验描述完全一致。
有人将濒死体验分为五个阶段,比如:安详和轻松的感觉;意识逸出体外的感觉;通过黑洞的体验;与亲朋好友欢聚的体验;与宇宙合而为一的快感。这种分类极不科学,甚至根本算不上是五个阶段,而只能说是五种症状。不同患者出现症状的比例完全不同,而这五种症状也完全不能覆盖纷繁复杂的濒死体验。此外,并非所有垂死的人都有濒死体验。与之相反的是,很多没有死亡风险的人也能够描述濒死体验,比如在麻痹状态下、半醒状态下、迷幻剂诱导下、催眠及睡梦状态下都会出现典型的濒死体验。更多的研究表明,低血糖、缺氧、低血压、间歇性癫痫等都会产生濒死体验。也就是说,所谓濒死体验可以与死亡毫无关系,倒是与普通精神疾病和大脑异常表现的关系更为密切。
证明濒死体验是大脑活动的最好证据来自濒死体验本身。调查发现:濒死体验与不同地区的文化差异存在明显的关联性。印度的濒死体验者看到的另一世界和地球没有任何区别;关岛人则看到繁花似锦的极乐世界,而且还是坐飞机去的,他们太渴望坐飞机了;澳洲土著人会描述种种神秘故事;新西兰毛利人则直接进入地下王国;而西方人的濒死体验则带有浓浓的基督教味道。很多人还会感觉拥有了最完美的爱情,掌握了整个宇宙的奥秘;有人还存在顿悟感、灵魂出窍感、与世隔绝感、时间停止感、太阳熄灭感、被外力控制感、被阎王审判感、升天成仙感等等。也就是说,不同的濒死体验内容与宗教和文化生活有关,这些都证明濒死体验不是客观存在,而只是主观想象。所有这些都表明,濒死体验完全可以给出科学的解释,直接原因可能来自于大脑化学和神经系统的变化。上世纪八十年代,加拿大神经科学家设计了著名的“上帝头盔”实验,即用一个特制的头盔戴在受试者头上,用电磁波刺激受试者太阳穴部位,结果很多受试者出现了濒死体验:他们声称看到了强光,有人则看到了已死的亲属,还有人看到了上帝,所以被戏称为“上帝实验”。这表明濒死体验只不过是大脑特定区域受到异常刺激的产物,它并不神秘,更不是一盏指向神灵的明灯。研究人员进而对濒死体验中出现的相似景象进行了研究,以图进一步探讨其发作机理。比如,对为什么总有人声称看见光和隧道的问题,现已提出了几种解释。
一种理论认为,在濒死过程中,患者可能出现人格解体,这是逃避现实的防御性心理机制,特别是遭遇猛烈车祸的病人,大约有近一半人出现了人格解体综合症,患者对于极端危险深感焦虑,因而出现意像模糊和听力活跃等应急机制,并且出现全景回忆,普通人容易忘记的细节内容都会被大脑在紧急状态下全面回忆,并且重放车祸过程,受伤者就像在观看自己参演的惊险电影。
另一种理论认为,濒死体验主要是大脑因供氧不足而出现的中毒症状,加上CO2积累增加,导致中毒性精神病。在缺氧状态下,人体器官和组织不断衰竭,其中因眼睛和大脑对氧的依赖性最强,对氧缺乏最敏感,故会先于其他器官发生衰竭。而视网膜的耗氧量更高,会在大脑失控之前就出现视觉异常。
重要的是,缺氧不会导致大脑所有部位同时失控。因此,不同部位的活动强度就会出现落差,处理音像的能力严重扭曲,这已被晕厥病人所证实。在晕厥状态下,病人会因缺氧而突然感觉世界迅速变暗,并因此而能看到一条隧道,其实那只是最后一道残留的光线造成的错觉,就像是深夜里手电筒的效果一样。所以根本没有什么隧道,当然也不是对出生时通过产道经历的回忆,否则人们可以回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。
缺氧还会导致神经接受和传导信号能力下降,传递给大脑很多错误的信息,比如出现拉紧或放松的感觉,同时伴有身轻如燕、飞速运动、急速跌落、漂浮和飞翔等感觉,这都是濒死体验中常见的症状。
缺氧理论还能成功解释复活时为什么会有被拉回来的感觉。很多患者都表示感受到了光的牵引,从而重回人间。事实上只是随着供氧的增加,视网膜功能开始恢复,视觉逐渐出现,中间视觉最先复原,就会看到黑暗中的一个小小亮点,这个小小亮点会慢慢变大,最后扩大到整个视野。这种变化的信号会让大脑造成误判,把慢慢变大的亮点当作是隧道尽头的光在迅速靠近,所以产生了被牵引的错觉。这种错觉非常普遍,并已得到确切的证明:在封闭房间的屏幕上播放迅速放大的光点,会让人产生光点迎面扑来的错觉,并产生闪避动作,婴儿甚至会因此而作出跌倒反应。还有学者认为濒死体验只是白日做梦,是睡眠与觉醒之间的过渡状态。当然在昏迷与清醒之间,也会出现同样的状态。
另一种观点认为:人在死亡过程中大脑会分泌过量的化学物质,从而引起奇特的幻觉,比如二羟色胺,它一度被研究人员命名为灵魂分子,就因其在信号传导过程中扮演着复杂的角色,甚至可以触发各种幻觉,其中就包括濒死体验。上个世纪九十年代,美国政府批准了一项给志愿者注射二羟色胺的研究,结果不少受试者都声称出现了神秘体验,比如永恒感、无边无际的感觉、超自然接触等。有人则声称看到了侏儒、外星人、机器人等;还有人则感觉离开了躯体,沿着隧道飞向发光处——正与濒死体验不谋而合。总体而言,濒死体验只是灵魂出窍的一种形式。